阿翠大口喘着粗气，劫后余生留给她的除了两条生命外，还有如刚于水桶中拎出的满身大汗。

抖如筛糠的阿翠终是忍不住发出了声声哭泣，她压根顾不得面前的是何人，她只知道她被面前之人从喆图与耶律盛的魔爪中救出，阿翠大口地喘着气，带着劫后余生的舒畅。

“你叫阿翠？”青衣女子捡起被喆图丢在地上的短刃，此刃状锋利至极，柄上有独特血色纹路，显然出自万俟家族之手，看来这个喆图倒是得阿伊宠信。

耶律盛如此不声不响地就废掉了喆图，也不知阿伊是何等心情。

“……是。”阿翠小心咬着下唇道。

青衣女子点点头，她发现她看阿翠一眼，阿翠沉下来的心又悬了上去，于是干脆挪过目光不再看她，而是朝着那十余名村落中苟存的老弱病残而去。

“这一带四个村落，只剩你们几人了？”青衣女子问向一个看起来最稳重的老妇。

至少没吓得尿裤子，青衣女子默不作声地看了一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老头，正是方才被喆图一脚踹翻之人。
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不知是自己生得吓人还是玉兰柔情殿殿主之名骇人。

“回大人，没错，其余人死的死，逃的逃，都不在了。”老妇垂首道，乱世之中夫妻离散，亲缘福薄，莫提自己，连阿翠这样的娇娘幼子都能被遗弃。

“那你们打算去往何处？还是留在此地等他们归来？”老妇的话并未引得青衣女子震惊，她不出所料地点点头，继续问道。

明明方至初秋，周遭树干已干枯地仿若深冬，残存的叶子都被兵马残风席卷，无人看得出太平盛世时这里曾是一番沃土，育养着数百岁的古树。

都道埋人枯骨的地方树生得最好，阿翠却不信，她一边盯着树，一边低声答道：“又有何处可去？哪里都是刀和兵，说不准哪一日那疯子不高兴了，把我们这些楚人全都宰了，谁能说半个不字？”

耶律盛在阿翠心目中的印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疯子，疯子的举动更是难以捉摸，不免让人胆战心惊。

“是啊，像我们这些半截入土的能活一日就算赚了，只是可惜他们……”老妇看着人群里三四个七八岁的少年，眼眶也不禁红了，这些虽并非她的孩子，与她有着血缘上的羁绊，但在此时此刻，一种诡异又万分坚牢的情感将他们死死包裹在了一处，在每一次的呼吸与脉搏跳动之中。

青衣女子不再说话，人群中也无半点声音传来，这股死寂又紧张